公子潇

风萧萧,水寒寒,一书一剑往天边!

【琅琊榜/靖苏】你若安好 便是晴天

 第十二章 且共从容

林苏言笑晏晏,口称陛下缓缓站起身形,却无半分毕恭毕敬之意,亦不曾行君臣跪拜大礼。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,如微风中的一枝幽兰,神色安然自若,黝黑的双眸中光芒煜煜。

萧景琰看得分明,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中全是自己的影子。这一刻,光阴停滞;这一刻,时光倒流;这一刻,瞬息万年;这一刻,岁月静好。

望着这样的小殊,萧景琰的心登时如同三月的春水软得一塌糊涂。这十年帝王路上养成的颐指气使,帝王威严在这双灿如星辰的双眸中全部化为绕指柔。此刻,他的眼中只余下了满满的宠溺,那是少年时代的靖王殿下对少帅林殊的宠溺目光。他大步走到林苏跟前,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嗔道“陛什么下,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吗?”

肩上传来温暖的力道,眼前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。林苏的身子僵了一下,脸上不由得飞过一抹红霞。萧景琰面容仍然坚毅冷峻,鬓边却生出了许多银丝这是记忆中的那个萧景琰,却又不是那个萧景琰。十几年的戎马生涯,十年的帝王岁月,都在他身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。他再也不是那个天天跟林殊腻在一处的七皇子了,而自己也不是那个终日神采飞扬无忧无虑的林家小殊了。

林苏仍然笑着,眼中却有着深深的无奈与悲哀,“陛下的名讳,草民自不敢忘。”

萧景琰明亮的眼神也黯了下来,终究是与往日不同了,他向来不稀罕这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。帝王没有朋友,没有亲人,没有爱人,只有臣民。小殊的意思他明白,他虽然时时记着自己的名字,不敢或忘,可是尊卑有别,却也不能直呼直名。他们之间终究是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有生之年能再相见,于他们而言,已是奢侈了,怎敢奢求更多,可是人心总是不知足的,总想要的更多。这十年来,萧景琰兢兢业业勤勤勉勉心心念念要做一个千古明君,因为他曾经承诺过林殊要还万民一个海晏清河的天下。如今他做到了,经过十年的努力,他真正成了一个人人称颂的好皇帝。可是他的小殊却只肯喊他陛下,跟他刻意保持距离,不肯走近他。

萧景琰被林殊称作水牛,自是有一股水牛的倔强。如今在林殊跟前,这强劲也苏醒了。山不来就我,我便去就山。

青青子佩,悠悠我思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来!

思及此处,萧景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。林苏只见他神色变幻,一双鹿眼忽闪忽闪的,眼泪却扑簌扑簌直往下掉,心中立时一紧。刚才一见到萧景琰头上的白发,林苏的心中便不禁发酸,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。现在见他因自己不肯直呼其名而落泪,便再也忍不住了,不就是一个称呼吗,就随了萧景琰的意吧。林苏取出一方素帕,帮萧景琰擦去脸上的泪痕,笑道“景琰,都是当皇帝的人了,还是这么爱哭鼻子,这要是让你手下的大臣们看到,皇帝的威严何在。”

萧景琰顺势握住林苏的手,“小殊,我称孤道寡了十年,内心的寂寞孤独,除了母后,没人可以诉说。眼见着母后也一年一年的老了,我也愈发不忍心让她为我操心。如今,竟无人可说。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你,你却不愿理我。我心里难受。”

林苏任他握着自己的手,笑道“景琰,你的苦,我懂。”

萧景琰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,破涕为笑。

林苏见他又哭又笑的,哪里像个做了多年皇帝的人,不由得咧开嘴大笑起来。眼前却浮现出小时候每次林殊欺负萧景琰欺负的狠了,景琰便会哭鼻子,林殊再去哄他,一准会将其逗笑,那时的景琰眼角含泪,脸上带笑,跟现在的景琰何其相似。

林苏这一大笑,动作大了些,却是笑岔了气,竟然咳嗽起来,萧景琰着了慌,赶忙给他拍背顺气,还一连声的问他碍不碍事,要不要找大夫。林苏说没事。折腾了半天,咳嗽方止住了。“你方才想到什么好事了,笑成这样?”“没什么,就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。对了,你不是和蒙大哥一起来的吗?他人呢?”

萧景琰此时方想起蒙挚,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,“我倒把他给忘了,估计是跟飞流在一起吧。”

林苏知他一见到自己,早把蒙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便拉起他的手道“多年不见蒙大哥,我倒是想他了呢,我们去看看他吧。”

萧景琰见他自然而然的表情,仿佛二人手拉着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,就如同小时候一样,心中自是比吃了蜜还甜。

蒙挚和飞流正在练武厅中切磋,萧景琰见蒙挚稍落下风,暗叹:飞流武功果然已在蒙挚之上,琅琊阁不愧为天下人所叹服,所排名次从未有误。

二人相斗正酣,见林苏和萧景琰进来,登时罢手。蒙挚呆呆得望着林苏的面容,良久方缓过神来,上前抱住林苏道“小殊,真的是你啊。你的模样怎么又变了?”林苏见到蒙挚也是愣了下,蒙挚已到天命之年,头发花白,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英姿勃发的射箭师傅了。林苏也抱住了蒙挚,红了眼圈“蒙大哥,是我,我是小殊。”

因萧景琰是微服来的廊州,地方官员并不知晓,故一直匿名住在客栈之中。现下既已相见,于情于理,于公于私都不能再去住客栈了。飞流吩咐人将林苏隔壁房间收拾出来给萧景琰住,又收拾了一间给蒙挚居住。二人便在江左盟总舵住了下来。

林苏这个天下第一大帮江左盟宗主的日子过得甚是逍遥自在,终日看看书,写写字,弹弹琴,练练功,优哉游哉!甄平和黎刚偶尔会来请示一些事情,大多数时间都没事。想来也是,林苏在琅琊阁养病十年,江左盟事务还不是照样处理的井然有序。萧景琰看到林苏这样清闲,心里不平起来,我怎么就是劳累命呢?不过,这头水牛很快便转过弯来,我得跟小殊请教一下,以后回到京城就不会那么累了。

林苏听到萧景琰讲起自己的疑问,露出了得意的笑容,“哈哈,皇帝陛下不远千里来向我这个布衣请教,草民真是荣幸之至!”

“小殊,叫我名字。”萧景琰正色道。

“景琰,我只负责盟中大事的决断,余下的事早有明确分工,盟中兄弟各负其责,自己决断,无须事事向我汇报。我当这个宗主,只不过是盟中弟兄抬爱,实则江左盟离了我完全可以照常运转,不会受到丝毫影响。根本上来说,江左盟和琅琊阁如出一辙。正因如此,这十年间,蔺晨能足不出琅琊阁便兼顾琅琊阁和江左盟事务。治大国如烹小鲜。君主治国若是如此,君王便也不会如此劳累了。蔺晨说过,事必亲躬死而后已的诸葛武侯只活了五十多岁,他不想学诸葛武侯。其实我也不想学。”

萧景琰听后连连点头称是,心中琢磨着回金陵之后,也是时机整顿吏治了,若果真能官官各司其职,公正决断,他这个皇帝也就省心多了,况且吏治清明,向来是功在千秋的大事。

萧景琰在江左盟住了几天之后,看到林苏的身体果真恢复如初,只是力气还不如当年的林殊大,比一般人却是好多了,也便放下心来。

眼下正值阳春三月,春光明媚,百花争艳,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。

萧景琰听林苏讲起去年和蔺晨等人下江南,看佛光,赴大理游玩了大半年的经历,心中颇是羡慕,隐隐的还有些嫉妒。便提议一起出去转转,看看这廊州风光。林苏正呆得无聊,自是满口答应。

当下二人便带着蒙挚飞流来到廊州最繁华热闹的芙蓉街上。街上车水马龙,人流如织,道路两边遍植桃树,大红的、粉嫩的桃花朵朵盛放,成群的蜜蜂嗡嗡飞过,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间翩然起舞。一阵春风拂面而过,朵朵花儿随风飘落,落在树下流连忘返的行人的头上衣服上。

林苏伸手从萧景琰发际取下一朵花瓣,放在手心中,“景琰,想来静姨这个时节又在收集桃花,准备做桃花酥了吧。”

林殊小时候最喜欢吃静妃做的桃花酥,每当阳春三月桃花开遍金陵之时,她便会精心采摘开得最好的桃花,将之做成桃花酥,让萧景琰给林殊送去。每次看到林殊坐在桃花盛开的桃树下,大吃桃花酥的不雅吃相,萧景琰便会取笑他。林殊一向是欺负萧景琰习惯了的,怎会让他耻笑了去。他往往会乘萧景琰不备之时,飞身跃起,将萧景琰扑倒在地,二人便在树下扭打起来,滚成一团,每次都把衣服弄脏,灰头土脸的回家后免不了挨父亲一顿训。

萧景琰想起往事,笑意映在眼中,“小殊,你以前最爱吃母亲做的桃花酥了。要不,你跟我回金陵去,让母亲做给你吃罢!”

林苏也忆起了往事,小时候的日子真好,可是时光不能倒流,再也回不去了。他笑了笑,“静姨年岁越来越大了,我怎好意思巴巴的跑去劳驾她老人家做糕点吃。”

萧景琰这几日一直未敢问及林苏近来的际遇,更未敢提及自己希望他重回金陵之事,他怕一旦说出口,林苏便会重新筑起心墙,他们之间的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会变的愈发深了。今日顺口提及,果然林苏是不愿意去金陵的。于是,便不再提及此事。

萧景琰见林苏发上也落了几朵花瓣,便帮他摘了下来,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诗,便顺口念了出来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”林苏没听清,便问道“景琰,你念的什么诗?”萧景琰脸上忽然一热,道“我只是想起一句诗经。”林苏见他神色忸怩,大为不解。却也不再追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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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多年未见的好友再次相逢有何感觉?岁月绵绵,光阴悠悠,言笑晏晏,一如当年。挚友间的情谊不会因时光的消磨而减少,反似经年好酒,愈发香醇。这几日刚见过一高中时的挚友, 也曾一度失去彼此音讯,几年前联系上之后,一直未见过,只是偶尔联系。时隔十几年再相见,竟无半分生疏隔阖,仿佛昨日才见过一般,一如这十几年的岁月不曾分离。

      这一章是有感而发,就让靖苏回忆回忆少年往事,过几天不问世事的日子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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